探秘西域:沙漠中的绝代双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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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新闻周刊记者:倪伟

  发于2024.9.9总第1155期《我国新闻周刊》杂志

  从新疆喀什城区出城,往东北方向驶去,经过几个村庄之后,便进入苍茫戈壁。在一片又一片荒芜的戈壁滩与黄土台地之间,公路平整地向远方延伸,四周罕有人迹,只要南疆铁路上的火车偶尔轰鸣而过。这便是典型的南疆。

  在全球第二大流动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占有绝大部分面积的南疆,从古至今,人类聚落都只在沙漠边际的绿地里零散成长。聚落与聚落之间,是连绵不停的沙漠和戈壁,水源和植物的绝迹,使得人类难以在此逗留。因而,在这样一片土黄色布景中,猛然呈现两座挺拔的人类遗址时,就不得不令人感到吃惊,甚至困惑。

  见到这两处遗址时,现已出城33公里。在公路右侧约一公里之外的荒野中,它们耸峙在一座天然高台之上。围着这两处遗址,建了一圈广袤的白色围墙,人们只能在墙外隔着数百米远眺。2001年,这片遗址就现已成为全国要点文物维护单位。

  这两处遗址一座是圆柱形,一座呈方形,都是黄色土坯建成,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它们究竟是什么?有人猜测是炮台,也有人以为是烽燧,当地老大众觉得圆形的遗址像个烟囱,爽性用维吾尔语中的烟囱——“莫尔”——为其命名,撒播至今。最近的村庄也因而得名莫尔村。


                    探秘西域:沙漠中的绝代双塔
                树立在洪积台地上的莫尔寺圆塔和方塔。拍照/本刊记者 倪伟

  真正为它们揭开疑团的,是一群考古学者。“咱们这些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佛塔。”8月中旬,中心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莫尔寺遗址考古开掘领队肖小勇站在两座塔下笃定地说道。

  2019年起,肖小勇带着考古队在莫尔寺遗址发动考古开掘,继续至今的开掘,现已根本揭露出整个莫尔寺遗址的相貌,这是新疆最早的梵宇之一。

  这两座至今仍在酷日和风沙中耸峙的土塔,封存了七百年汉唐往事,现在,往事正在复生。

  绝代双塔

  在这儿,只能听见风的声响。目之所及,很少有存活的生物,只要零散的沙棘草坚强地爬行在地,壁虎在沙地上敏捷窜行。

  风很大,以至于无法搭设遮阳棚,会被劲风整个掀翻。一目了然的沙漠酷日下,考古队员像蚂蚁相同被炙烤,方圆数里,一片阴凉地都找不到。他们用大檐帽、防晒衣、面罩和冰袖将自己“武装到牙齿”。手铲在地上上悄悄一刮,风就带走了刮起的尘土。这或许是这种严厉环境对考古仅有的便当之处。

  这一天,考古队员正兵分三路,在两座塔周围的探方里忙活。两座塔位于在约8米高、4万平方米面积的洪积台地上,台地最前方的“犄角”,是当下的要点之一,这儿有或许是整个莫尔寺的大门。手铲整理过的地上上,一片摆放规整的夯土砖紧贴地上,“有或许是整面墙倒了下来”,肖小勇对《我国新闻周刊》说。


                    探秘西域:沙漠中的绝代双塔
                莫尔寺方塔外表可见虫蛀的孔洞和雨水导致的冲沟。拍照/本刊记者 倪伟

  正是经过这些埋在尘土之下的砖块、墙基、台阶,以及不同功用区留下的土质土色差异,考古人员逐渐挨近莫尔寺本来的相貌。5年多的考古开掘中,他们现已发现了十几处房子遗址和约3万件遗物,包含残缺的佛像、钱币、丝织物、动物骨骼和许多生活用品等。碳-14测年效果显现,莫尔寺应始建于公元3世纪中叶前后的东汉末年或三国时期,在9世纪末10世纪初的晚唐被抛弃,最早的圆形佛塔现已有1800年前史。

  考古人员发现,双塔和修建遗址的内外墙都抹过白石灰,从外部看,从前的莫尔寺修建群一片洁白。“高台上那么大规模的梵宇,一切佛塔和房子满是白色,你想想,在一片黄沙中、在晚霞中,那是什么感觉!”肖小勇说。

  纯洁,洁白,梦境,一道视觉奇迹。从汉末至晚唐,这儿都是一座富贵的白色寺庙。四方大众会聚到此,怀着虔敬之心面临佛塔和神像顶礼膜拜,让他们得以劝慰心里,取得安静。

  现在,人们现已可以大致复原莫尔寺鼎盛时期的样貌:登台阶,进山门,穿过一片房子,一座圆形浮屠耸峙在梵宇中部,塔下有中心广场,方形浮屠偏居北侧,圆塔与方塔之间,位于着成片的佛殿和僧舍。莫尔寺西侧、南侧和北侧都紧邻陡崖,8米高的陡崖下方,广阔的恰克马克河冲积平原一望无际。东面现在是砂石铺成的缓坡,缓坡也有或许是后来的水土丢失所形成,在其时,莫尔寺或许全体都耸峙在高台上。

  圆形塔即俗称的莫尔佛塔,现存遗址高约12米,挨近地上处的塔基边长约12米。从下至上,分别是方形塔基、圆柱形塔身和覆钵形塔顶,三个部分逐渐缩小。整体来看,圆塔走运地保存下了较为完好的结构。圆塔西北60米处的方塔则破损严峻,塔顶和四面都已损坏,残高约11米。方塔本来比圆塔大许多,残存的底部边长约21.8至23米,考古工作者开掘了塔底四周,发现坍塌的土堆之下还掩埋着一层台基,边长39.96米,塔形更显厚重高耸。

  这座方塔的修建风格从何处来?有专家以为,方塔与吐鲁番高昌王国梵宇台藏塔遗址有类似之处。而肖小勇发现了一个偶尔。公元6世纪,笃信释教的北魏皇室在洛阳兴修永宁寺,制作了高度达147米的全国第一佛塔。这座由皇家兴修的巨塔,或许成为一种官方形制。永宁寺塔建成十余年后就毁于大火,但据考古开掘,永宁寺塔台基边长为38.2米,而开掘出的莫尔寺方塔台基边长为39.96米。“近40米长度只差错一米,并且丈量也会有差错,且年代挨近,会不会有某种联络?”肖小勇猜测,它们是否使用了相同的测量,“当然也只是一个猜测。”

  1900年,斯坦因来到莫尔寺遗址,测绘出莫尔寺遗址首张平面图,记载了两座塔和四处修建遗址,以为其间两处是佛殿。肖小勇说,依据伯希和的日记,斯坦因对莫尔寺遗址进行了开掘,地址是佛塔周围的一幢房子废墟。

  6年后,伯希和也来到莫尔寺遗址,安排十多名民工对几间小房子遗址进行整理,在斯坦因开掘过的房子遗址中,又开掘出一些石膏塑像残片,在另一个房间遗址中出土了一尊巨大佛像的衣饰、手指和耳垂等文物。现在,圆形佛塔西北仍有三处显着的修建遗址,残墙高于地上0.77至1.5米,其间两处有3个大坑,或许便是斯坦因和伯希和开掘的当地。

  正史记载,东汉洛阳白马寺是华夏第一座梵宇。正史也记载过,北魏洛阳永宁寺有一座雄伟的佛塔,是其时国际最高修建。但正史里并没有一座名叫莫尔寺的汉唐寺庙。

  实际上,在史官难以注意到的西域南道的一片绿地中,这座寺庙也有着显赫的过往。

  疏勒寻踪

  考古队里除了领队肖小勇,主要由博士生和研讨生组成。十几名20多岁的学生,住在十几公里外乡政府的驻地。上午7点,考古队员开着三辆越野车抵达遗址维护区,翻开大门,又行进了近200米,挨近考古工地。

  “阵云朝结晦天山,寒沙夕涨迷疏勒。”初唐诗人骆宾王曾在《参军中行路难二首》中描绘过疏勒行军的忧郁和苍茫。一千多年后,诗句描绘的现象,仍然写实地每天在喀什演出。

  这儿正是疏勒。

  为什么在古代疏勒,会呈现一座有1800年前史的梵宇?

  汉朝时期,释教最早传入新疆的当地,一是于阗,一是疏勒,两者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疏勒就在今日的喀什区域。肖小勇说,丝绸之路南北两道在疏勒交会,然后西通南亚、中亚和西亚等以远区域,连接起古代中华文明、印度文明和波斯及地中海等文明。

  现在,喀什位于我国西部边境,出城便是帕米尔高原,高原西侧便是巴基斯坦、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莫尔寺地点位置,正是中亚进入我国的前沿地带。而在中西往来史中,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文明传达之路,甚至改变了中华文明的相貌——释教便是这么传入我国的。

  释教诞生于公元前6世纪的印度,随后传达到中亚。

  汉唐时期,疏勒释教昌盛,名僧集合,讲经说法,造塔建寺。到唐代玄奘经过期,疏勒已有巨细寺庙数百所,僧徒万余人。在西域甚至我国释教史上,疏勒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位置。

  “咱们都说云冈石窟有许多犍陀罗风格的元素,但这些犍陀罗元素是直接从犍陀罗区域曩昔的,仍是经过西域传达曩昔的,现在还说不清楚。但犍陀罗风格必定不是坐着飞机就直接到云冈、到龙门。”肖小勇说,“所以要找到本源,首先要去找间隔犍陀罗最近的当地、最早承受犍陀罗影响的当地。这个当地便是疏勒。”

  莫尔寺始建于3世纪,是东汉末年或三国时期。释教传入汉地是公元前后的事,华夏第一座梵宇洛阳白马寺建于68年。考古效果也显现,东汉前期西域还没有明晰的释教遗址。释教史学家许理和曾作出解说,因为其时西域没有高度发达的经济来保持僧伽安排。2世纪时,西域迎来人口大爆炸,这或许得益于汉代密集型灌溉农业的传入,僧伽安排具有了树立条件。2世纪后半叶,释教开端撒播西域,几十年后,莫尔寺呈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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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中旬,莫尔寺遗址考古队在修建遗址上开掘。拍照/本刊记者 倪伟

  站在莫尔佛塔地点的台地上,肖小勇指向远处说,间隔此处5公里之外便是汗诺依古城,那是一座始建于唐朝、一向使用到11世纪之后的古城。凡是大型梵宇,都离不开许多人口的供养,尽管此地今日现已荒芜萧索,但古代曾是一个人口集合之地。

  2018年至2019年,我国社科院考古所新疆队、新疆大学、新疆文物考古所和喀什文物局曾联合组成团队,对喀什东部的汗诺依古城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和开掘,意图是寻觅唐朝“安西四镇”之一的疏勒镇。考古人员以为,此处有或许是唐代文献中的“汉城”,在“大汗诺依”视角下,恰克马克河北部的莫尔梵宇、江格勒遗址、开普台哈纳遗址、坎儿井遗址均为汗诺依遗址的组成部分。那将是一个方圆数十公里的大型聚落。

  消逝

  2021年,在开掘周边修建遗址的一起,考古工作者预备向莫尔寺遗址的方塔伸出探铲。

  他们整理了方塔的底部周围,发现许多木屑、楔形木片,揣度方塔四壁或顶部原先很或许有木构设备。挨近地上还有很厚的烧灰层,烧灰层下明晰显露出铺砌规整的土坯结构。这一发现处理了关于莫尔寺的一个关键问题——它是因何被抛弃的?

  这些烧灰意味着,莫尔寺很显着是被焚毁的。

  佛殿和僧舍遗址中也发现了许多烧灰,灰里还有木棍烧完的碳化物,估测是房顶的木材。燃烧莫尔寺的这把火,是人为的故意损坏,仍是天灾人祸的偶尔,现在已无任何依据可考。

  历经七百年,昌盛的莫尔寺自此在疏勒隐入尘土。经过考古工作者的开掘研讨,这段晦暗的前史被从头上色,显影出释教传达史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比方,莫尔佛塔与华夏佛塔不同,留下了更为显着的中亚甚至印度释教痕迹,是一个前期佛塔的标本。

  圆形佛塔这种形制在中亚有迹可循,乌兹别克斯坦铁尔梅兹邻近的喀拉特佩佛窟第2号窟墙上的涂鸦画中,就呈现了与莫尔佛塔形制十分类似的佛塔。这表明莫尔佛塔的蓝本,很或许来历于中亚阿姆河流域一带。

  这种圆塔,被称为覆钵式塔。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曾记载过一段故事,一般被用刁难覆钵式塔来历的解说。相传,佛陀悟道成佛后,前往菩提树下和鹿园,两位跟随他的长者即将回本国,向佛陀讨教礼拜敬奉的规则典礼。佛陀拿过比丘三衣中的“大衣”僧伽胝,叠成方形,铺在地上,又用相同的办法在上面平铺“上衣”郁多罗僧和覆膊衣僧却崎,终究在顶上倒覆食钵,竖立锡杖,指示按这种次第造塔。二人遵照佛陀之命,回来自己的城中,依据佛陀的指示修建佛塔,这便是释教中开端的塔。

  现在,经过无人机的拍照,人们能看到莫尔佛塔塔顶正中有一个方形洞口。这难免让人猜测,顶上是否曾有过其他设备,作为锡杖的隐喻。“本来是否还有宝匣、相轮等设备,现已难以确认了。”肖小勇说。

  莫尔寺连绵数百年的制作进程,也与释教文明的展开头绪相吻合。

  考古工作者依据开掘效果揣度,莫尔寺是逐渐修建而成的。前期,位于遗址中部的圆形莫尔佛塔最早修成,周围随之营建起僧舍,寺院布局以塔为中心。其时正值释教修建传入喀什之初,以犍陀罗款式为代表的中亚释教影响显着。到华夏魏晋时期,公元4世纪前后,寺里增建了两座“回”字形佛殿,靠东的面朝西南,靠西的面朝东南,根本朝向圆塔,好像与圆塔保持着某种照应。此刻,莫尔佛塔仍然是寺院空间布局的中心,但佛塔已不再是仅有的朝拜目标,佛像崇拜也昌盛起来。

  莫尔寺终究一次大兴土木,现已到了唐朝,兴修起一座长方形大佛殿。这座佛殿位于双塔之间,挨近方塔,正门朝向东北,现已脱离了对圆塔的照顾。大佛殿成为新的寺院中心,供奉着两倍于真人巨细的佛像,以莫尔佛塔为中心的格式彻底改变。

  在释教艺术展开史上,佛像崇拜的呈现是一个年代转化的节点。释教诞生之初,并没有佛像崇拜,佛塔便是佛祖的标志。直到公元前后贵霜王朝控制的犍陀罗区域,信众交融希腊雕塑发明了佛像,而供奉佛像的佛殿、佛堂、石窟等,成为寺庙新的中心。这一年代改变与莫尔寺的嬗变更迭相照应,勾勒了释教文明和艺术一步步传入我国的脚印。

  莫尔寺佛殿遗址不只出土了佛像,也呈现了“开元通宝”钱币——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头绪。武则天曾以《大云经疏》作为称帝宣扬的东西,令全国诸州建大云寺,西域区域的安西四镇也都兴修。据慧超《往五天竺国传》记载:“疏勒亦有汉大云寺,有一汉僧住持。”肖小勇揣度,莫尔寺这间佛殿,有或许便是武则天时期在疏勒镇修建的大云寺。大佛殿的确具有华夏佛殿的平面布局特征,初步判断归于汉传释教修建,关于这一点,还需求更多依据。

  莫尔寺遗址还发现了数以万计的石膏佛像残片,包含佛头、脸、头发、衣物、手、腿脚等部位,巨型佛像比真人还大,而小佛像仅有数十厘米。肖小勇说,这些佛像显现了犍陀罗风格和华夏风格的特色,是释教造像的一次严峻发现,将成为研讨释教艺术传达和演化的新材料。

  “莫尔寺关于释教传达史研讨将是一个重要的依据。华夏的释教修建怎样来的?释教造像、释教艺术是怎样传入的?咱们要找到源头,找到展开的轨道,莫尔寺必定是一个重要节点。”肖小勇说。

  释教传入新疆之后,很快在喀什区域形成了一个释教文明的传达中心,逐渐变成了疏勒、龟兹等西域前期当地政权的干流宗教文明方式。自新疆开端,释教向我国内地广阔区域的再次传达,敞开了释教我国化的绵长展开进程。

  “古代新疆曾是释教茂盛之地,简直一切绿地王国都奉释教为国教,因而也产生了一些旷世的高僧。如龟兹的鸠摩罗什,于阗的实叉难陀,都是兼通经律论三藏的大法师,他们来到华夏,大力翻译释教经典,关于我国思维和社会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北京大学前史学系教授、我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荣新江说。

  近年来,新疆释教遗址考古连续有新的发现。肖小勇介绍,调查和开掘的重要释教遗址包含库车苏巴什梵宇,哈密的庙尔沟、白杨河、拉甫却克遗址,焉耆七个星遗址等。在昌吉回族自治州吉木萨尔县北庭故城遗址、奇台县唐朝墩古城遗址开掘中,也整理出了梵宇,而莫尔寺遗址考古从2019年起就被归入“考古我国”严峻项目,是新疆第一个自动开掘的梵宇遗址,也是第一次对新疆梵宇进行解剖麻雀式的全面“扫描”。

  连续生命

  走近莫尔寺双塔,塔身布满的黑色孔洞令人无法忽视。这些孔洞,形似佛像身上为了固定泥坯而钻的木楔孔,实际上并不是,那是飞虫蛀的洞。它们钻开佛塔疏松的表土,在内部为自己筑了一个安身和繁殖之所,下雨时,雨水流入,便成为一个温暖湿润的当地。

  这些蛀洞令人心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莫尔寺双塔远不如堤堰巩固,这些飞虫也远比蚂蚁巨大。“一下雨,里边灌水,天晴后晾干就会干裂,久而久之,会是什么效果?”肖小勇说。

  效果便是双塔会不断“掉皮”,不断被腐蚀,任其展开,总有一天会轰然坍毁。

  间隔一百多年前斯坦因和伯希和到来时,莫尔寺现已发生了不少改变。斯坦因其时尚能看到佛塔的白石灰面,现在现已了无痕迹,只剩黄土暴露。比照外国探险家留下的相片、测绘图和记载可以发现,其时地上上还留有不少修建墙体,现在大多现已塌毁。肖小勇说,现在一些修建基址上还有矮墙残存,但与斯坦因的全景相片比照,比一百年前或许现已矮了一半。

  现在南疆雨水显着增多,常常是强度很大的暴雨,本年8月某天继续下了一天多。气象局计算了近10年降水量,发现南疆夏日降水量增幅挨近15%,暖湿化趋势显着。暴雨往后,考古人员常常看到双塔外立面呈现冲沟,就像一股小型泥石流留下的痕迹。塔身至今藏着几处较宽的冲沟,似乎一道道伤痕。考古人员做过实验,用喷壶对着土遗址模型继续喷洒,两三分钟后,泥土便和着水流下。

  更令肖小勇忧虑的是,莫尔寺遗址位于的高台自身也一向被雨和风腐蚀。5年前台地上一处如馕巨细的坑,现在现已扩张成直径一米多的大坑。一道道冲沟从高台爬升而下,带走泥沙,也带走了高台身体的一部分。依据不断整理出的遗址,他们发现一些地上和台阶都延伸到了台地边际,这说明原初的台地比现存更广阔,它在不断垮塌和萎缩。

  “高台是莫尔寺遗址位于的根底,不扫除有一天整个台地都会垮塌,那整个莫尔寺遗址都或许会坍塌。”肖小勇忧心如焚,“现在必定是加速度的。”

  对莫尔寺的维护火烧眉毛。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局向《我国新闻周刊》介绍,2021年,文物部分现已对包含两座塔和寺院遗址在内的莫尔寺遗址核心区进行了修理维护,使遗址具有更好的反抗天然腐蚀的才干。现在,遗址装备了两名户外文物关照员,每日巡查,尤其在暴雨之后,第一时刻整理低洼处雨水,保证遗址本体安全。本年年底之前,还计划在遗址区架起10台球型摄像机和15台固定摄像机,对遗存进行监督防护。

  每次考古开掘完毕后,探方都会回填,再次埋入地下,让高台康复原样。但实际上,高台不或许彻底康复原样,因为它自身就在不断丢失。前两年刚回填的开掘区,现在又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墙基顶部。“首先要修正台地,台地损坏太严峻了,不能任由它丢失。比方说,咱们能不能把台地增高一点,康复到曾经的高度?或许在上面添加一层维护层,还有台地的边际也需求维护,维护住泥土。”肖小勇说。

  这样一处遗址的维护,需求严厉的规划、科学的实验才干确认计划。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现已编制了《莫尔寺遗址文物维护规划》,包含本体维护和防护规划办法、周边环境面貌整治、未来展现使用与考古结构等内容。本年7月12日,国家文物局安排召开了莫尔寺遗址文物维护规划专家评审会,正推进规划的终究发布。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局介绍,依据规划,未来将施行要点修建基址维护性设备建造工程、莫尔寺遗址防洪工程和莫尔寺遗址台地边坡及冲沟整治工程等。属地管理部分将托付专人,针对文物细微危害进行日常性、季节性维护,包含但不限于卫生清扫、低洼排水、本体除草,以及地震、地上沉降及生物病害的监测等。

  土遗址维护是国际性难题,且每一处土遗址因为地质、土壤、气候等环境的不同,面临的情况都是共同的。敦煌研讨院为维护土遗址的石窟,专门树立了全球抢先的实验室,在绵长的、精密的科学实验后,才干对症下药。现在,全球范围内对土遗址维护没有有体系处理计划,国务院文物行政主管部分正安排相关省市文物部分、科研单位、高等院校等,联合展开技能攻关,新疆是维护技能实地测验的重要区域之一。

  1800年听凭风吹雨打,莫尔寺仍然可以留存至今,实属走运。而从今往后,莫尔寺的存续,则不再只是依托命运。

  参考材料:

  《释教考古在新疆: 莫尔寺考古的发现与含义》,肖小勇撰;《从张骞到马可·波罗:丝绸之路十八讲》《丝绸之路与东西文明交流》,荣新江著

  《我国新闻周刊》2024年第33期

  声明:刊用《我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文面授权

【修改:曹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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